不约or勺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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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像by恢纳

请说出我的动量和位置

是的,我又在炒冷饭,我高中遗留下来了好多好多冷饭可以炒(笑)

这是今年四月份,为了完成学校布置的任务临时写的科幻(?)小说;


写在前面:

真的很迷惑,两个月之后就要亲临高考战场的学生,在紧锣密鼓的高三复习中,居然还要抽出时间写这种东西——更迷惑的是,我一边抱怨着这样的任务,一边雄心勃发、洋洋洒洒地,用一个堆着作业的周末写出了这近四千字的好戏,还莫名其妙得了个一等奖。

没有硬核的科幻考究,甚至可以视作完全浮空的幻想小说;我承认,我写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一定要表达的东西,主旨立意大谈“爱”和“情感”,就是个文青喜欢的泡泡空壳。因为表现深刻主旨不是我写它的目的。我最喜欢的部分,其实是我试图赋予粒子世界和原子结构形象的描写的部分,比如变幻莫测的面庞,桃花一样的d轨道……

能够写出这篇小小说是特别自然的,如果不是高三的我,还可能写不出来。因为时间紧凑所以文字不加修饰畅快奔涌,因为在象牙塔里与基础理科纠缠久了所以有那种浓浓的、不现实的、理想主义的气息,又因为长时间埋在题海之中、所以不排斥接触大量的文字,无论是写还是读。

现在是个快餐时代,能用心驻足下来读什么东西的人变得少了。我自己也很悲哀地慢慢失去了读一些什么的耐心,我感到很抱歉,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我发出来之前有些顾虑,因为我已经都很少看别人甚至我自己写过的文章了,我又凭什么希望别人来看看它呢?


——

注释:

依列克——电子的音译

费顿——光子的音译

——


以下是正文↓


“正如在我们眼中,你们转瞬即逝一样,在你们眼中,我们也是不可理喻的高速世界里的文明。

“你们有风花雪月、生老病死,我们则是光怪陆离,永恒或湮灭。

“你们敏感而脆弱,我们理性而轻盈。但我艳羡你们,人类,因为你们可以说出你们的动量和位置,而我们的文明注定在不确定中永生永世错过。”

……

伴随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紫色晖光与在四周弥漫开来的轰响,我承住一份能量子,能量子旋即在我身边消散,幻化出道道黯淡的暗影,些许译成电磁语的讯息便呈现在暗影中。我一边加快脚步向能量子指引的方向跃迁去,一边匆匆地扫看这份额外的通讯。

近日来我偷偷托了传递电磁相互作用的信使们时不时为我捎些研究组的最新进展。“人类文明……”心中默念这样的字眼,就会情不自禁的雀跃起来,“已经能观测到他们拥有的复杂社会关系,也观测到他们精巧特别的信息传递方式,他们能够以‘语言’‘文字’与身边的个体持续不断的交换信息、表达情感,同时还能通过直接的接触达到交流的目的……”

人类啊,神秘而奇诡的人类文明!自我们的世界有个体发现他们的存在之后,自我偶然得知这令我心神激荡的消息之后,我就再也无法按捺住内心的好奇与渴盼,疯狂地想要得知关乎他们的一切。这其中仅仅是对未知的兴趣吗?不,我清晰的感受到,有一阵更细微悠长的情绪,伴着人类的消息,扼住我的咽喉,绷住我的神经,让我时时刻刻心如悬旌,不得安宁。

我是一个依列克,一个普通的同时也很年轻的依列克——至少依我早年记忆里,其他依列克同胞透露给我的信息来说,我诞生于百年前的一次β衰变。从β射线流里幸运地被离子捕获,又陆陆续续地参与了许多光电效应与化学反应,兜兜转转的百年里,我逐渐懂了这个世界的规律。可一个年轻的小依列克,与其他生活了上万亿年以至永恒的依列克前辈相比,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有些区别吧?每当偶尔捕捉到其它依列克掠过的身影,它们那冷静祥和的神情,总让我心生不解与畏惧。

“依列克的使命就是这样。”曾经有一位依列克这么对我说过,它闭上眼睛,轻轻地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天啊!让我跟你讲讲这是什么使命吧。

我接收信徒们带来的能量子,尽管我从来都无以得知信使们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无法和它们交流。信使——我们称他们“费顿”,是古怪的族群,它们无处不在又好像无从寻觅,它们像是沉默的量子的风,不发一语却能听进你所有的默念,并把这些思想传播给四面八方。当然十之八九的时间,它们不会捎来任何额外信息。

接收量子后是跃迁,正如我现在做的一样。目力所及的景色急剧地变化,一团团云雾铺散又折叠,流溢出狰狞的华彩;一道道光线交错而激缠,如门扉排列着敞开又如丝般颤动。一切又逐渐地稍稍稳定下来,目视前方,开阔而苍凉。我从基态跃迁到激发态,然后,百无聊赖地四散漫步。

总而言之,依列克的使命,是永不停息地在被设计好的轨道上奔跑,永远永远都只能见到变化莫测的景致,永远永远都只能与身边的同胞错肩而过。依列克从来都不倾心于与同胞对话,这个文明的个体从来都不执着于这么去做。

因为我们无法说出我们此刻的动量和位置。

这是世界的铁律。

我没有办法和你解释我在何方,否则你将不知道我将去到哪里;我没有办法和你说清我将去哪里,否则你将不可能得知我在何方。“不确定性原理”被同胞们信奉了千万亿年,我觉得,它是一种冷漠、一种无情、一种孤独、一种悲剧。我对这样的世界的厌恶,被另一位年轻的依列克引燃了。

是这样的,当依列克的概率波重合的时候,如果有那么几瞬机缘巧合,我们可以做一些简单的交谈。在一个S轨道上,我时常捕获到那位同伴行止的身形,在S轨道特有的庄严而浑圆的建筑之间,在许多浮掠的斑驳关束之间,它倒立着对我,相向而行。由于互不相容原理,同一个轨道上的个体的自旋状态相反,所以眼中所见到的同胞,永远都是处于奇异的倒转的状态。

绝大部分时间我们是孤独的,但在此时我可以稍微喊话。我们艰难地交流起来。我惊奇于它也隐蕴了一些同我一样对这个世界悲观的想法,比我更激进的是,它天真而固执地想去改变法则。我们不顾一切地抓住每一个相遇的契机交流更多的信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欢欣鼓舞和惺惺相惜。但在我听到它想颠覆规律的念头后,我像所有的前辈依列克一样老成地摇头,说:“依列克的使命就是如此。”

它的表情在倒转的脸上愤慨地波动起来,它好像想大声呼喊什么,但声音已经开始分崩离析,我知道我的身影已在它的视野中不可遏止地远去。它迷茫地寻找,它仿佛用全身的能量歇斯底里的狂喊:“你给我回来!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最重要的话还没讲完!”它痛苦的余音像锥一样刺着我的心。但是不确定性原理是不可能允许我们相约着谈话的,只会赋予我们不能同时确定的动量和位置,也就是不可能回忆与预料的行踪。实际上每一刹那都有可能是永别,我也再也没见过那位同胞了。

自那以后我总会伤感地想,为什么拥有思想的个体总不能并肩同行,只能进行低效的交流,只能在寂寥中踽踽独行。我以为所有的世界皆是如此,直到费顿们把人类文明的讯息捎来,我震悚地发现,原来有这样的文明,可以知道自己的动量和位置,这样意味着可以畅谈,可以接触,可以说你在哪儿而让对方找到你,进而,可以合作,可以有爱,可以亲密无间。

“现在我们的任务是与人类那个奇特的文明取得直接交流……可惜他们消逝得太快了,代际间的个体以一种难以估量的速度交替,以至于我们无法让他们接收连续的信息。”

我相信研究组也是和我一样正孤独求索的一群依列克,或者还有其他族群的个体。我们通过费顿们,通过电磁相互作用、弱相互作用,可能还有其他的什么作用,在这个淡漠的世界中建立起难能可贵的联系。

想到这里,希望的曙光又燃烧在我的心间。我在激发态的旷野中轻轻一跃,眼见着空间交叠,眼见着场景变化,我完成了一个化学反应,完成了轨道的交换。

这里是绮丽的d轨道,流光溢彩映入眼帘。金色的管道在虚空中回旋,在d轨道的一角,我窥见它宏阔的相貌,空间错位,幻绘出一朵琉璃般剔透的硕大梅花,星点影影绰绰地散落在四角,折射的是其他依列克的波函数。

我与另一个与我自旋状态相反的依列克邂逅了。它看着我的眼神相当异样,含着许多困惑与愠怒。

“听说你要帮助它们与人类取得交流?”

我一惊,一定是费顿们干的事情!把我的想法以量子的形式传递到四方去了。

对方冷冷地吐出字音:“我不明白你们的想法。人类是多么可悲的族群,他们的存在短暂又脆弱,一旦诞生就注定了病与死灭;他们甚至需要不断从外界摄取能量以维持生命,而我们占有永固的不会消耗能量的定态轨道。”

我苦笑着点点头,转而决断地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我们这样永恒安宁的存在就更上一筹吗?”

对方警告着说:“人类那样的文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时时刻刻为了能量斗争、倾轧、相互残杀,也残杀他们所处的那个世界的资源。我们的生活,就若轨道间穿梭那样,简单、隽永、福止无休。你们的努力,可能会扰乱我们世界的法则,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任何事物把控在我们手中,连自己的运动状态都无法得知,这样苍白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它无法理解似的看着我,似乎在搜索枯肠“意义”的意义,不一会儿又恢复了依列克那令人发指的淡漠,从我身边穿行而过。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甘愿放弃轻巧的躯体与灵魂,去承受什么意义。”

下一次光电效应到来之时,我接收到了研究者发来的邀请。

“监测到你的波函数正在接近一个特殊区域,小依列克,那里是研究组中正筹划的与人类取得联系的第一步尝试计划。我们推测人类消逝过快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运行速度比我们慢太多。由于钟慢效应,他们的时间周期比我们认知中的要快上好几个数量级。我们设想若将我们的个体减速到一定程度,或许就会拥有更多向他们发送完整讯息,帮助我们摆脱不确定性原理的机会。你正在接近减速装置——你愿意承担这个艰巨的任务吗?”

愿意,当然愿意。我心中苦苦地想,不过回答愿不愿意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恰巧我的“位置”到达这里了,我的唯一使命就是安于天命。然而没有关系,悲观的情绪稍纵即逝,陌生的轰鸣声挟着震撼与期望滚滚而来。我抬眼,波澜壮阔的图画正徐徐展开,我这辈子从未见过的图画。

依列克可以见到一望无际的虚空,见到S轨道阔大浑圆的教堂,P轨道迂回悠长的走廊,这些瑰丽堂皇的造物,也是世界生来的法则,无一是我们的作品。刹那我看到了人类世界的春和景明,他们亲手种出的树影婆娑,他们亲手造出的建筑巍巍,他们窃窃私语,他们接踵并肩……

“人类的代际交替,我们可以很明显地观察到。他们以木石游牧打猎,他们披上宽袍朝见领袖,他们扛起枪炮参与战争……直到现在,他们踏入新的信息纪元,他们建起巨大的望远镜,就像是迎接我们的眼睛。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减速吧,我们再也不能错过这个珍贵的文明。”研究者说。

人类的景观消失了,我望向四周,遍布着细碎的星点,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素未谋面的研究组伙伴们的絮语,它们寂寂地过了百世,等不到千载难逢的机会,而我,就是我们的文明迎来新纪元的希望。

我的概率波开始笼罩了减速的装置。

砰!

许许多多的力量、能量,从八方轰击。

“请说出我的动量!”我大喊,好似听到有回复的余音。

那个数字依然很大,我有些急了。突然,能量急剧降低,我体会到了一种被抽空的疼痛。

“请说出我的位置!”我大喊,却听不到回复的余音。

只见人类们柔和而稳定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或许我成功了吧?我想着,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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